方舟子：中国不是遗传学概念
2013-11-14北京晨报
21世纪，考古不再只是历史学家的事情，基因技术的进入，使得考古学发生
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遗传学、人类学等，许多学科和考古学发生了交集。这一次
曹操家族DNA的研究，相关专家表示，“在该研究课题的基础上，一门由人类学
家和历史学家共同参与的历史人类学新学科有望产生。”
而随后复旦课题组表示将会对孔子、尧舜禹、炎黄二帝等是不是真实历史人
物进行研究，引发了更多的惊奇和争议，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陈尚君在网上提出
批评称“反对继续研究尧舜禹，科学是科学，传说是传说”。
对此，方舟子说：“中国是一个文化的概念，并非遗传学上的概念，包括汉
族也同样，因此，研究曹操这个真实的历史人物，并没有问题，但是研究尧舜禹、
炎黄二帝就太荒唐了。”
检测DNA的文化意义
北京晨报：许多网友认为研究和检测曹操家族DNA很无稽，没有意义，是否
如此？
方舟子：也并非如此，把遗传学和历史学结合在一起，以此来解决一些历史
遗留的问题，类似的做法并不少见，同时，这样做也有一定的文化意义。
北京晨报：有类似的研究项目吗？
方舟子：国外曾有一个课题，在全世界抽样检测男性基因，推测出有的基因
起源可以追溯到蒙古立国时期，甚至都可能是铁木真的后代。另外一个案例是，
在非洲有一批黑人，自称是犹太人后裔，有人因此检测他们的基因，发现确实有
一段基因序列和犹太人接近。还有一个很有名的案例，当初俄国沙皇覆灭之时，
传说末代沙皇的一位公主安娜逃出，后来有不少人自称是末代公主，甚至有一位
在美国定居，获得了很多人的认同，后来她去世后有人检测她的尸骨，发现她并
非真的沙皇公主。
北京晨报：相对于这些案例，曹操家族DNA研究有何不同？
方舟子：如果说创新的话，在于这个项目和家谱联系在一起，这有一点儿意
义，也是比较有新意的。
家谱不是很靠谱
北京晨报：也有学者对家谱提出质疑，家谱可信吗？
方舟子：实际上，用家谱当做证据，不是很靠谱。我们都知道，不少中国人
习惯在编写家谱的时候，刻意地要和一些历史上名声显赫的人拉上关系，就曹操
来说，有不少夏侯、曹姓的人，都自称曹操后人，但是这些东西有多少可信，很
难说。此外，很多时候，一些家谱并不连贯，可能因为战火等各种原因而中断或
者混乱，后来者再加以整理，可信度就更低了。
北京晨报：复旦大学宣布的消息中显示，研究者推算特殊基因序列流传的时
间，和曹操的时代重合，这也引起了一些争议，您怎么看？
方舟子：序列起源的时间和曹操生活的时代虽然重合，但是这个重合范围是
很大的，并非仅仅只是曹操生平的那几十年，如果说因此而确定这个基因序列就
是和曹操有关，同样也还有不少的工作要做。
重复研究没有意义
北京晨报：不少批评者质疑曹操家族DNA的研究，认为太儿戏，科学不应该
做这样的事情，在您看来，这项研究的意义何在？
方舟子：曹操家族DNA的研究并不荒唐，世界上类似的课题并不少见，本身
也有它的作用，对于解开历史谜题也有帮助，因此，这样的研究是成立的，并不
是荒唐无稽，浪费经费。
北京晨报：有人觉得此举有哗众取宠之嫌，故意拿历史名人来吸引人的眼球？
方舟子：追求名人效应的可能性当然也存在，这也无可厚非，名人在任何时
代都会吸引眼球，如果是一个毫无名气的人，恐怕也不会有人有兴趣研究他的家
族传承。
北京晨报：那么对于科研项目的成立与否，是否有什么规则可以遵循？
方舟子：科研本来就是探索未知，一个题目是否值得研究，首先看的是科学
上是否能够成立。其次，社会文化的价值、历史研究的意义也都能够作为研究与
否的条件。因此，曹操家族DNA，作为个案来说，在研究的题目上没有什么问题。
当然，如果类似的研究越来越多，可能再去做也就没有什么大的意义了，一次的
话有原创性，再去跟着做这些事，至少学术上的意义就比较低了。
中国是文化上的概念
北京晨报：据称复旦大学课题组还将继续研究尧舜禹、孔子、炎黄二帝等，
寻找他们到底是传说还是真实存在，在您看来是否可行？
方舟子：如果说曹操家族的DNA研究还可以成立，那么研究尧舜禹、炎黄二
帝这些传说中的任务，就太荒唐了。我们都知道，中国是一个文化上的概念，并
非是遗传学概念，包括汉族也同样如此，是文化概念，从遗传学上去寻找答案，
没有什么意义，也很搞笑。
北京晨报：据课题组专家称，有可能因此诞生一门新的学科，在您看来有没
有这样的可能？
方舟子：对于曹操家族DNA的研究，确实有创新的地方，也有它的意义，如
果别的名人后裔，也有同样的想法，至少可以作为一种理论上可行的方法。但是
说因此而出现一个新的学科，那就有点儿夸大了。
晨报记者 周怀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