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搜索暴食症患者的自述,你会明白她们那种堪比戒毒过程的痛苦。这些被身边朋友调侃为胡吃海喝的女孩子,经常在深夜、独处或无聊、沮丧、愤怒的情境下,突然引发暴食行为,甚至她们自己都无法制止自己,以至于只能等到腹胀难受时才不得已停下,更可怕的是暴食行为之后,还要遭受随之而来的罪恶感和焦虑的折磨。没错,这真的是一种病!2013 年美国精神疾病协会发布的《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中,已经将暴食症(Binge-eating disorder)作为一种饮食行为障碍的疾病[1]。但是一直以来,人们并没有找到暴食症的根本病因,只是将其归咎于遗传、心理和环境因素的复杂作用。
就在上周,以色列魏兹曼科学研究所和慕尼黑马克斯 - 普朗克精神病学研究所的科学家在《细胞代谢》发表了一项最新研究[2],表明了压力对于我们饮食的影响,并非是纯粹的心理作用。研究人员发现,青春期女性暴食症的罪魁祸首可能来自于母亲产前应激留下的表观遗传印记。研究还证明了小鼠平衡的甲基膳食能够有效预防病发风险!
进食障碍(eating disorders)是以进食行为异常为显著特征的一组综合征,包括神经性厌食症、神经性贪食症和暴食症。在我们的认识里,暴饮暴食只是一种不良生活习惯,实际上,频繁的暴饮暴食就是暴食症的症状。进食障碍不仅会对人们的饮食行为造成严重干扰,甚至威胁生命。与其他进食障碍一样,暴食症通常出现在青春期后期[3]。
一个多世纪以来,科学家们认为生命早期的生活经历是一些精神疾病的根源,早期的一些理论认为,精神疾病与恶劣的家庭影响和心理障碍密不可分。流行病学证据也显示了,青春期的暴饮暴食与生命早期遭受的应激有关,比如童年创伤 [4] 和产科并发症[5]。
近年来,有人尝试将流行病学研究和前沿的表观遗传学相结合,提出了一些新的见解。2010 年,宾夕法尼亚大学的 Tracy L. Balea 指出,围产期孕妇遭受的应激,会影响腹中胎儿的发育,并会增加各种神经发育障碍和代谢紊乱的风险,包括情感障碍、精神分裂症、孤独症和进食障碍[6]。有趣的是,还有研究表明,不适宜的产前或产后环境可能使后代中的男性和女性患上不同的疾病[7]。
应激反应(Stress)是在出乎意料的紧迫与危险情况下引起的高度紧张的情绪状态。机体突然受到强烈有害(如创伤、手术、失血、感染、中毒、缺氧、饥饿等)时,通过下丘脑引起血中促肾上腺皮质激素浓度迅速升高,糖皮质激素大量分泌,从而出现应激反应。在人类中,已经证明高水平的促肾上腺皮质激素释放因子(CRF)活性与焦虑、食欲不振和炎症的增加有关[8]。
为了测试后代暴食症与母亲产前应激的关系,研究人员首先对小鼠进行了基因改造,使用无创的 CRF 干预方法,可以通过喂食诱导剂来操纵小鼠释放皮质醇和其他应激激素的脑回路,避开其他因素,探究 CRF 作用的独立影响。
研究人员在母鼠妊娠晚期高强度地激活 CRF 信号,并在雌性后代下丘脑组织 DNA 中发现了明显的甲基化异常。有趣的是,仅有这些表观遗传印记并没有直接导致雌性幼鼠出现暴饮暴食,只有当研究人员将幼鼠放置于应激环境之下时,幼鼠的暴食症症状才会出现。
实验结果表明,妊娠晚期母鼠促肾上腺皮质激素释放因子的过度表达,影响了雌性后代下丘脑组织中的表观遗传基因组。这种表观遗传印记,增加了雌性后代的疾病易感性(是指由遗传基础所决定个体患病风险),当这些雌性小鼠在青春期遭受到环境压力时,就会容易引起暴食症病发,而且雌性后代的发病风险要远远高于雄性。这也对应了流行病学统计中女性暴食症发病率是男性的 2.5 倍。
研究人员进一步研究了其中的表观遗传学分子机制,而这也让研究人员产生了新的想法。既然细胞是从食物来源的维生素 B12 和叶酸(B9)中获取甲基用于表观遗传标记,那如果调整在小鼠饮食中的甲基供应水平会发生什么呢?
于是研究人员做了第二个实验,为这些处于青春期的雌性后代,提供含有必要量甲基供体的平衡饮食(Balanced methyl diet,D10012G),结果发现这些遗传易感性小鼠并没有表现出暴食症的行为!这表明非侵入性的膳食干预措施也许能够拯救潜在的暴食症患者。
不过研究人员目前只是发现了小鼠饮食的甲基平衡点,人类中甲基平衡的饮食是否会对人类的进食障碍产生影响,还需要接下来的临床试验。
目前的研究结果有助于科学家了解进食障碍背后的生物学机制,同时也突出了在怀孕期间尽可能避免压力环境的重要性。文章通讯作者 Alon Chen 表示[8],大众对于改变背后的生物学机制并不太了解和**************,他们只会觉得哦,压力会对大脑有影响,但实际上它涉及到你及你后代表观基因组的改变,并会在以后的生活中付出代价,无论是精神疾病、代谢综合征,还是与心脏有关的疾病。参考资料:
[1] Brewin N, Baggott J, Dugard P, et al. Clinical Normative Data for Eating Disorder Examination Questionnaire and Eating Disorder Inventory for D‐5 Feeding and Eating Disorder Classifications: A Retrospective Study of Patients Formerly Diagnosed Via D‐IV[J]. European Eating Disorders Review, 2014, 22(4): 299-305.
[2]http://www.sciencedirect.com/science/article/
pii/S1550413117302875#fx1
[3]https://www.nimh.nih.gov/health/topics/eating-disorders/index.shtml#part_145410
[4] Groleau P, Steiger H, Joober R, et al. Dopamine-system genes, childhood abuse, and clinical manifestations in women with Bulimia-spectrum Disorders[J]. Journal of psychiatric research, 2012, 46(9): 1139-1145.
[5] Favaro A, Tenconi E, Santonastaso P. Perinatal factors and the risk of developing anorexia nervosa and bulimia nervosa[J]. Archives of general psychiatry, 2006, 63(1): 82-88.
[6] Bale T L, Baram T Z, Brown A S, et al. Early life programming and neurodevelopmental disorders[J]. Biological psychiatry, 2010, 68(4): 314-319.
[7] Davis E P, Pfaff D. Sexually dimorphic responses to early adversity: implications for affective problems and auti spectrum disorder[J]. Psychoneuroendocrinology, 2014, 49: 11-25.
[8]https://www.sciencedaily.com/releases/2017/05/
170530144756.htm